挂在墙上的大长围巾

宪霖。
爬墙速度极快,坑品极差,关注需谨慎。

〔巍澜〕小来得志

老旧的变小梗
小甜饼,一发完
 
  
 
是夜,某处深山老林里,月色昏沉,阴风四起,淅淅索索的草木剐蹭声混着小鬼尖利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传响,弄得赵云澜一顿无名火起。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这小鬼专挑人胚胎为食,已经让好几户人家饱尝丧子之痛,特调处接管此事之后,这小鬼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使劲儿在赵处暴力执法的边缘试探。你说他难对付吧,也不算是,林静一个法印的功夫就能拍死,但遭不住这鬼在山林里上蹿下跳,还时不时噪音污染,赵云澜一干人三更半夜在山上爬上爬下,累得直喘不说,一个鬼影都没摸着。
鬼见愁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蹲在树底下抽烟生闷气。
“就没办法准确定位到这狗娘养的吗?”赵云澜狠狠嘬了一口香烟,他的风衣上狼狈地挂着红的绿的树叶,配上他发青的脸色,整个一五彩斑斓。
“要是有办法还能让他蹦哒到现在?”大庆皱着一张猫脸,试图表达他的鄙视。“这林子风水不对,千百年来郁积了不知道多少的阴气,这小鬼本来修行就不够,钻进来就像雨掉进了大海……”
大庆的话还没说完,赵云澜就看见百米外一个黑影飞一般地蹿了过去,伴随着一阵叫人牙酸的笑声。赵云澜把烟头一捻,随声而动,转眼间就飞身追出去老远,也没管身后的肥猫有没有跟上。
小鬼在一片平地上停下来,左顾右盼像在确认敌人的方位,赵云澜猫着腰悄无声息地上了一棵树,蹲在树上等个时机把鬼收了好回家睡觉。忽的,赵云澜身后响起大鸟展翅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头查看,却除了茫茫夜色啥也没瞧见。小鬼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赵云澜暗叫一声不好,手枪已经滑进手里,一回头刚好看见小鬼那黑青的手上已经捏好了一个样式凶险的决,啪的一下拍在赵云澜脑门上,英明神武的赵处长来不及反应,就直直地跌下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面前已是一派的灯火通明,闪得赵云澜有些睁不开眼睛。待到他适应了眼前光亮,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光明路4号,跟前站着一群面露关怀的属下们,一个个的表情肉麻得让赵处毛都立起来了。他一想自己被一个小鬼暗算,颜面尽失,当即恶声恶气地吼道:“都看什么看!不用写报告了是吧!”
话音一落,把赵云澜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又嫩又细,奶声奶气的,绝对不是他自己的。
一阵沉默中,祝红满面慈爱地打开了她的化妆镜,赵云澜猝不及防,和二十年前那个掏鸟窝揭房瓦的破小孩儿打了个照面。
赵云澜登时呆若木鸡。
林静眼疾手快,咔嚓一声留下了这八百年也碰不见一回的场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洒家见过昆仑君小屁孩时候的模样了,此生无憾。”
“你他妈给老子删了!”
赵云澜冲上去就要挠他笑成一朵烂菊花的脸,却被楚恕之拎着后领子稳稳当当抱在怀里,尸王这厮还贱兮兮地掂两下顺个毛,连声哄着:“乖,乖。”
赵云澜挠他:“别他娘的把我当小孩!”
郭长城后知后觉,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幸好赵处的脑子没有跟着倒退。”
大庆听了直接在茶几上笑成一团毛球。
赵云澜面无表情,一句敲里吗如鲠在喉,不知该不该说。
  
 
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沈老师来了,众人慌忙呈鸟兽散,楚恕之瞬间僵直了一张刚才笑歪的脸,人五人六地向他汇报工作。
“那法决应该是能把普通人变回胚胎时期,这样案子里失踪的成年人的去向也可以解释了。不过你的话,应该是有昆仑君的法力加成,抵挡了一部分效果。”
沈巍沉着脸走上前,不由分说从楚恕之胳膊里抢过整个人都缩水的赵云澜,护在怀里的姿势堪比一只老母鸡。
赵云澜有点不敢看沈巍,就继续盯着楚恕之:“那鬼呢?”
“大庆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估计是被反噬的。”楚恕之耸耸肩,看见赵云澜皱起眉头,接着解释道,“你太大了,他撑死的。”
赵云澜:“……滚吧。”第一次被人说太大,还略感不爽。
楚恕之麻利地滚了,还不忘带上休息室的门。
这时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了赵云澜和沈巍两个人,沉默蔓延开来,压得赵云澜有些不自在,他从沈巍怀里挣扎着想站起来,不想差点被自己的裤子拌个马大趴,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成年时候的衣服,宽宽松松地挂在身上,十分滑稽。
沈巍连忙扶住他,没好气地指责道:“你就不能多带几个人一起去吗?要不是那小鬼修行不够,你出点什么事,我就……”
沈巍气得全身发抖,眼圈都差点红了,赵云澜心头一酸,心想自己怎么能莽得这么混蛋呢。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歪着小脑袋在沈巍胸口蹭了蹭,又细又软地说:“我错了,对不起。”
沈巍护在他背后的手忽然收紧,又忽然放松,像在压抑着什么,不愿伤害赵云澜一样。
赵云澜抬眼一看,刚好撞见沈巍深沉得不行的目光,心头一凉。
这沈教授怕不是想要犯罪。
 
 
当休息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本来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往那瞅的众人齐刷刷转过头,瞬间忙得那叫一个日理万机。赵云澜把牙床咬得直响,他看这些人是快要闲出毛病来了。
沈教授温文尔雅,做不出不打招呼就离开的事,就斯斯文文地道别:“大家继续忙,我带云澜先离开了。”
特调处的警官们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就差立正敬礼喊声领导再见了。
林静走上前,准确无误地在赵云澜衣兜里摸出一盒香烟,当着他们赵处的面直接给扔进了垃圾桶。
这不是要造反!
在赵云澜破口大骂之前,一边的祝红赶忙往他嘴里塞了跟棒棒糖,末了还语重心长地说:“赵处,身为一个人民警察,求您对祖国的花朵好一点。”
赵云澜回给她一个白眼,愤恨地咬住棒棒糖,但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牙齿的硬度,险些被崩掉一颗乳牙。
沈巍一直抱着赵云澜下楼,把他放进车里,仔仔细细系好了安全带,眼镜遮挡住沈巍不明的神色,让赵云澜忍不住深深看了他两眼。
 
 
回到家后,沈巍拿出刚才在路上买的童装递给赵云澜,赵云澜看着他,就像看见最初那个小鬼王,眼里闪烁着的分明是期待的神色。他接过衣服,毫不避讳地直接当着沈巍的面把自己本来的衣物一件一件地脱下来换上新衣服。
衣服倒是中规中矩,但是试问除了三皇盘古,谁见过昆仑君小时候的模样?虽说斩魂使早就见过不知几辈子的赵云澜,但那懵懂幼子,又哪来昆仑君真正的神态?
沈巍的身体徒然颤抖起来,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好像再多看一眼,就要玷污一个神灵一样。
赵云澜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也不管沈巍表情,兀自问道:“大人,你行行好……你看我一眼,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恢复的?”
沈巍这才抬起眼来,唯唯诺诺地摇摇头,然后头又垂下去了,好像被这屁大的小孩欺负了似的。
赵云澜简直被他这神情气笑了,他爬上沙发,抬手把沈巍招过来,发现自己还是比自家媳妇儿矮一截。赵处捧起自己碎得能包饺子的自尊心,奋力踮起脚来亲了亲沈巍的下巴,还在上面啃了一口,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你到底在想什么。”赵云澜笑出一口白牙,抬起小小的爪子刮了一下沈巍的鼻子,“我赵云澜还是赵云澜,不过是一个小鬼的歪门邪道,你干嘛看我跟看见私生子似的。”
沈巍被他神来的比喻噎得说不出话,支楞楞地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上细小的牙印,眸色忽的转黑。
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赵处抡起一个抱枕砸在沈巍胸口上:“我又不是真变成小孩了,不准想那些七七八八的,睡觉。”

第二个工作日老早,众人就看见变小的赵处捧着一碗热茶,在氤氲的雾气中脸色奇臭。可能是叫鬼神避退的神情放在一个小孩脸上太过奇葩,大伙儿不但没有退避三舍,还轮流上去拔虎毛。
“阿弥陀佛,小施主怎么刚回家就闹离家出走,家长不得急疯了啊。”林静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丝毫没觉得家属突然变成家长了该有多猎奇。
赵处苦大仇深,却有苦难言,只好回以一个有气无力的白眼。
鬼知道今天早晨沈巍嗑了什么药,早餐一大杯不知道放了多少糖的甜牛奶,齁得人神共愤不说,还悄悄咪咪把他的公文包收走了,倒腾出来一个卡通小书包,俨然是要把赵云澜当儿子养的架势。
吓得赵处连忙跑来打卡上班。
大庆懒洋洋地趴在窗台,瞥见沈巍的车缓缓在楼下停好,才转头审视赵云澜,嘴贱道:“怎么,根正苗红如沈教授,也有忍不住犯罪的一天?”
茶碗十分凌厉地飞了过来。
大庆非常优雅地躲开,甩着十斤肥肉走了一个漂亮的猫步,在赵云澜脸色黑得快出墨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跑去抱了大腿。
“沈老师好!”
非常不要脸地蹭了沈巍一裤腿的毛。
赵云澜一见自己老婆,立马起身立正稍息,然后才开始唾弃自己这点出息。沈巍绕过大庆,目光从未离开赵云澜,对着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说:“看见他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语气温柔地就像在说“要是你们赵处出一点事,老子的百米长刀是时候开荤了”一样呢。
然后沈巍笑着揉揉赵云澜的发顶,真真正正温柔得要滴水:“我去上课了,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等到沈巍走了之后,赵云澜心头不禁涌起一滩悲凉。
被自己亲媳妇当亲儿子对待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郭长城疑惑地问:“赵处,沈教授不是对你很好,你干嘛还闹别扭?”
赵云澜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一副小屁孩你懂个球的神情。然后他想掏根烟出来故作深沉装个逼,掏了半天却掏出来一根棒棒糖。
淦。
  
 
经过一天相安无事的相处,特调处众人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你赵处还是你赵处,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又软又萌。一整天赵云澜把整个光明路4号指使得尘土飞扬,在这特殊时期他连个电话都接不了,光明正大地偷起了懒,除了下命令就是窝在办公室里玩扫雷。
更可怕的是沈巍老师都开始假公济私,光天化日之下使用斩魂使便利的技能,短短几小时就跑来特调处八九次,平均每小时来一次,活像老妈查岗。
众员工早晚得被突然出现的大黑袍子吓死。
直到斩魂使大人拎着午餐盒饭大刺刺地走进处长办公室的时候,祝红痛定思痛,拍桌子说:“咱们得让鬼见愁变回去。”一干人员点头附议。
没等他们商量出什么结论,夜幕降临了。
从来不是人找事,而是事找人。
等他们匆匆赶到现场,地上只有一滩血迹和一条小孩的断腿,断口边缘参差不齐,像被野兽啃过。
林静满脑门汗,皱着眉道:“怎么回事,这才送走一个吃胚胎的,又来一个吃小孩的?”
这案件性质太恶劣,现场已经封锁了,还没撤退的其他警力看见赵云澜低头就往现场钻,赶紧拉住他:“小朋友,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你的爸爸妈妈呢,叔叔帮你找他们好不好?”
眼看赵云澜就要发火,林静赶忙过来打哈哈:“这是我们赵处……的侄子,您就别管了,这里正式由特调处接管,相关手续会在一天内办齐。”
等他送走多事的警官,回头一看赵云澜已经蹲在那断腿边上,表情严肃得像在考虑今晚吃啥。郭长城站在一边,惊惧交加:“赵……赵处,这鬼吃的是小孩。”
赵云澜眼皮都没抬一下,“嗯,所以呢?”
“您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赵云澜:“……”
有本事来?看撑不死他。
 
 
刹时,阴风呼啸,四周感受不到一丝人气,乌云渐渐凝聚压低,路灯闪烁几下,啪叽灭了。林静抄起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佛光毕现,魑魅魍魉无所遁藏。只见远处有一黑影蛰伏,目泛红光,一见被发现了,扭头就要逃。林静大喝一声,比划一个咒语,追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小郭!看好赵处!”
郭长城:“……”您说反了吧。
林静走了之后,四下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起来。突然,细碎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像野兽的爪子在水泥地上反复刮蹭,郭长城整个人哆嗦一下,口袋里的电棒顿时冒了火花。
赵云澜皱紧眉头,慢慢移步远离这胆小鬼,深怕自己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直接挂在自己人手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云澜扭头交代:“小郭!把电棒拿出来抓手上,哪里有动静打哪里!”
郭长城刚把电棒在手里握好,就见赵云澜背后直蹿起一个黑影,竟有三米高,两个三角眼亮着红光,一对半人大的手掌上十个五十公分长的指甲。他大叫一声妈呀,一火棍直接打在那玩意肩上。黑影尖啸一声,一掌挥去把郭长城拍出去几米远,电棒直接脱了手。
赵云澜心骂没用的东西,一边飞速逃离那怪物,可这小孩身躯力不从心,没跑几步一个躲闪不及就被抓在手里。
这时赵云澜发现这黑东西胸前还长了一对手,和人类的一般大小,抓着他就往那张开的大嘴里送,赵云澜甚至看见了还粘着肉末的尖牙。
靠,还真有不怕撑死的。
只觉得一瞬间天寒地冻,怪物的整张丑脸都扭曲起来,喉咙里还没挤出一声悲鸣,就被一刀断魂。漆黑腥臭的血淋了赵云澜满头满身,他却在落地前被一个黑袍温柔地卷了起来。
斩魂使小心翼翼地把他护在怀里,好像他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半大儿童。
沈巍看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郭长城,友好地问候道:“没事吧?”
郭长城连连摇头:“没事,没事。我……我去找林静大哥。”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此时拨云见月,晚风温柔,路灯重新亮了起来,沈巍就随他跑了。
赵云澜开口撒娇:“巍巍?”
和之前那个凶神恶煞要求别人别把他当娃看的货色俨然不是一路人。
沈巍没理他,赵云澜刚想开口哄人,只觉一个天旋地转,已经回了家。
赵云澜感觉抱着他的这个人一身黑气深沉了不少,也就不敢瞅沈巍脸色,咽了口唾沫就梗着脖子装睡,像一只鸵鸟。唉,人变小了,也变怂了。
沈巍一声不吭,抱着赵云澜去洗澡。直到洗去一身血腥,被抱到床上擦干身子,赵云澜都跟圣人一样安详地闭着眼睛,睡得叫一个雷都打不动。
沈巍当然知道他在装睡,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压不下这口气,不管不顾地开口数落:“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轻重都分不清楚吗?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不好吗?非要自己跑过去,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能解决什么事,真是……”
床上装死的人岿然不动,倒是沈教授把自己气得直发抖。
最后,沈巍垂下头,认命般地一笑,俯身在赵云澜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你气死我算了。”
 
  
第二天一早,沈巍是被几个吻唤醒的。恢复了成年男子身的赵云澜撑着脑袋看他,眼底的笑意浓得藏都藏不住。
“你这么好一个老婆,我怎么舍得气死你呢。”
他拉起沈巍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从此我们不再生离,更不会死别。”
这句话,跨越了亿万年光阴,直击沈巍的内心,他蠕动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就算这样死去,也在所不惜。
 
 
沈巍:“……你先把衣服穿上。”
赵云澜:“哦。”
  
 
  
  
  
一个小番外:
赵云澜在晨光里笑得万般动人:“要不就干脆别穿了吧。”
 
 
 
两个小番外:
祝红:“所以赵云澜是怎么变回来的?”
林静:“这个大的好像是那个小的他爹。”
大庆:“负负得正。”

 
 
给看到这里的你们比心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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