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上的大长围巾

宪霖。
爬墙速度极快,坑品极差,关注需谨慎。

三书

2017浙江卷高考题
非国设,ooc有,私设有,瞎几把写的感情戏有。
红心评论是我写后文的动力,爱你们。比心

一为懵懂。

1.有字之书。

       成长的过程是如此凌厉与漫长,像一条长蛇顺着岁月的湍流舒展曼丽的身姿,跨越浪头露出嘴里尖利的牙,用怨毒的眼睛盯紧岸上美妙的风景。
       对于亚瑟的童年来说,弗朗西斯无疑是最美的景色。
      从朦胧记事起,弗朗西斯便一直飘扬在他的记忆里。
       那时候,亚瑟的父母正在无休止地争吵。那时候,亚瑟什么都不懂,只能在每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蜷起身子,捂住泪眼。他厌恶父亲怒发冲冠的丑态,打他,打母亲,把眼前所有东西砸烂,把责任推给任何人任何事。他厌恶母亲云淡风轻的虚伪,父亲打他时,她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父亲骂她时,她岿然不动,好像那恶毒的咒骂只是天边轻风抚摸了一下叶子。
       明明不是这样的。亚瑟想,那明明是眼前一记丑恶的响雷,一遍又一遍地鞭挞在心脏上。
伦敦也不全是阴雨天气。
记得有一个是难得一见的晴天,天蓝得苍茫,几片白云缓步在苍穹之中,像极了古时的贵妇。
亚瑟扯了扯衣袖,遮住手臂上见不得阳光的青紫伤痕——昨天的或是前天的,显得那样无关紧要。他紧紧揪着袖口,深怕阴暗的秘密泄露于人前。也许是低头看路走得太过于专注,亚瑟迎面撞上一位妇人,妇人手中抱着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对不起!”亚瑟慌忙地道歉,胡乱地收拾地上的瓶子。他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他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抬头看去,有人向他伸出手掌:“你好,我是弗朗西斯。”
亚瑟记不清他是如何从地上爬起来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接收妇人的邀请去到她家的——他们竟是亚瑟的新邻居。他只记得在秋日寡淡的阳光下,弗朗西斯柔软的金发,动人的笑颜和宽厚温暖的手掌。
       在客厅里,那位和蔼的妇人——弗朗西斯的母亲,波诺夫瓦妇人,为亚瑟切好巧克力蛋糕,他伸手去接,袖管滑下,泄露出其中掩藏的可怖伤疤,亚瑟如被火烫了一般缩回手,蛋糕倾倒在地。
       波诺夫瓦夫人紧捂住嘴,倒吸一口气道:“可怜的孩子。”
      “对不起…”亚瑟的道歉低如蚊呓,他不敢抬头去看波诺夫瓦夫人眼里蕴着的悲悯,更不敢抬头去确认弗朗西斯的表情。他的手紧握成拳,他想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怜悯与同情。
忽而,他的拳头被人舒展,紧扣。亚瑟惊愕地抬头,弗朗西斯郑重地看着他:“跟我来,我有礼物送给你。”
       弗朗西斯拉着亚瑟跑上阁楼,木窗轻启,空气托扶尘埃,微风荡漾窗帘。弗朗西斯左右端详着他的脸,笑着说:“你的眼睛很好看。”那是相当蹩脚的英语,带着多佛海峡那头的卷舌音,显得轻浮又虚伪,但亚瑟觉得那又该死的好听,是那样惑人而懒倦。
       弗朗西斯让亚瑟在窗前坐好,而他铺开画布,摆弄颜料。亚瑟问他:“你在做什么?”
“给你画画像。”
       亚瑟觉得新奇又有趣,从来没有人给他画过画像,他的胸腔里有什么在兴奋地鼓动,一下一下的,充满活力。
       亚瑟用刚在泥地里滚过的袖口擦了擦脸,他感到自己还活着。
       弗朗西斯笑出了声,照实在亚瑟的脸上画了两条泥巴印。
       就算亚瑟再怎么乞求上帝把时间放慢,也总是会有时钟敲响的时候。弗朗西斯把画像连同一本童话画册一起送给了他。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弗朗西斯说。
     “朋友。”
       在回家的路上亚瑟一遍又一遍地咀嚼这两个字,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就算是父亲咒骂他“这么晚才回来,没教养的东西”也无法摧毁这种幸福感。
       夜里,亚瑟把画册和画像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折好藏在床板下面。即使这只是一个烂俗的童话故事,即使画里他的脸上有两条可笑的泥条,那也是亚瑟的珍宝。
亚瑟的童年里没有童话,没有颜料和涂鸦,没有礼物,没有阳光,而弗朗西斯在一天之内就全部给他了。

       冬天到了,亚瑟父亲的脾气越来越差,他揪住亚瑟翻看那本画册,他把画册撕得稀烂,他指责亚瑟不学无术。亚瑟拼了命才救回那张画像,这也是他第一次正视父亲的怒容,正视一旁母亲冷漠的样子。
       亚瑟觉得自己在成长,即使代价惨重。
他靠在床边,像一头幼狼一样安抚自己的伤口,惨淡的月光徐徐洒下,徒增凄凉。
       他望见对面的窗子里,弗朗西斯顶着温暖的灯光坐在钢琴前,指尖舞动,轻巧的琴音如流水一般宣泄而下。亚瑟看着那人沉静的面庞,感觉所有伤痛都被治愈了一般。
       第二天亚瑟给弗朗西斯寄了一封信,上面用歪斜的字母胡乱构建了几个不像样的句子,大意是渴望每晚都能听见他弹奏的钢琴。
       弗朗西斯一笑置之。
       而亚瑟如愿以偿。
       每天夜里,隔着两扇窗,一片夜色,一段月光,令亚瑟魂牵梦萦的琴声如约而至,他靠这钢琴捱过了漫漫隆冬。
然而生活,在乍暖之际将幼年的亚瑟推向深渊。
他的母亲走了,离开了,且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位残忍冷漠的母亲,只在她的亲生儿子的床头留下一封信。
“亲爱的儿子:
       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儿子,你的骨子里流淌的是如此骄傲的血液,你不该对任何人低头,包括你的父母,包括你的挚爱。
      我爱你。”
      亚瑟永远记住了前一句话,把它嚼碎了咽进肚子里。而对后一句,他摒弃于垃圾桶中,不再过问。
      亚瑟尚还稚嫩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讥讽。
      原来在一瞬间长大,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亚瑟缓步于社区附近的湖边,偶遇弗朗西斯坐在草坪上看书。他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小亚瑟早上好啊。”弗朗西斯眼眸含笑,而亚瑟面露颓然,和他的年龄如此不符。
    “我的母亲走了。”亚瑟坦荡地望进弗朗西斯的双眼。他是那么贪恋弗朗西斯给他的温暖,可现在他多希望弗朗西斯向他露出一点点的同情,给他一个理由推开他,推开一切不值得他亚瑟·柯克兰的东西——阳光,色彩,和爱。
      弗朗西斯却沉默地盯着他,天上乌云密布,亚瑟没来由地感到头晕目眩。
      与亚瑟期望的不同,弗朗西斯轻轻拥住他,一个圣洁的吻印在亚瑟额头。
    “愿上帝保佑你。”弗朗西斯说。
      亚瑟啜泣一声,两滴眼泪全濡湿进了弗朗西斯的花领衬衫,弗朗西斯只好拍拍他的背,缓慢而无言地安抚他。
     “这个送你。”弗朗西斯把膝上那本装订精巧的书送到亚瑟面前,扉页上有一句动人的话。
     “愿你的孤独能开出百花。”

       现在,属于亚瑟童年的书籍,只有那一本书页被翻到泛黄微卷,扉页上那句话,似乎被人抚摸过千遍万遍,字迹都模糊不清。
       而送书的人,一直飘扬在亚瑟深层的记忆里。
       他的金发,他的双眸,他的微笑,他束发的绸带,他的花领衬衫,他的琴声,他的画,他的拥抱。
      一切一切,如此鲜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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